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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原本計畫三月底四月初到東京賞櫻。台北松山機場直飛東京羽田機場,加上赴日免簽證,使得迅速來去日本,做短暫旅行變得更容易。機票與飯店都訂了,行程也規劃好了,東京的千鳥之淵、井之頭公園、新宿御苑、上野公園都在其中。結果變化硬是攔腰殺出,地震毀了一切。

本來我以為東京離災區有段距離,還想依計畫前往,無奈核電廠事件使得東京被劃為紅色警戒區,不適合旅遊,我只好打消遊興(忽然想到新北市內竟有三座核電廠,不禁毛骨悚然)。

這年頭,地球很不平靜,除了日本,之前我住過的基督城也發生了地震,上頭的照片,便是當年在基督城賞櫻時拍攝的——櫻花盛開的時節,竟然沒有人爭賭,可以獨自飽覽群花!但是現在,那兒也變得不一樣了。

以為會持續永久的事物,現在都蒙上了不確定性,想玩什麼、想做什麼或許都不能再耽擱。今天看了一個訪談節目,受訪者的妻子患有重症,曾多次出入急診室,在鬼門關前走過幾遭。他曉得妻子來日無多,應會先他而去,因此每有機會和時間,便會帶妻子出遊、訪友、用餐。他說:「我希望以後我去那些美麗好玩的地方,吃那些美味的食物時,不會因未曾帶妻子同行過而感到遺憾。」

所以還是多寵寵自己和家人,以避免遺憾吧!儘管日本去不成,櫻花看不著,我預備在日本採買的東西,還是可以在台灣買到,例如攝影機、時鐘、和日本版爵士黑膠唱片(美國原版唱片價格太高貴)等。

前兩天我買到了科川(John Coltrane)的《我最喜歡的事(My Favorite Things)》黑膠唱片,這是我最想要擁有的唱片之一,因為裡頭有我很喜歡的爵士名曲,就是我最喜歡的事。

從唱針落下的那一刻,你的想像力便攔不住了。科川的高音薩克斯風響起,我感覺自己好像搭上夜行列車,車廂內空無一人,車窗外一片漆黑,不曉得身在何處,列車將前往何方。然而一趟不凡之旅已被預示。

接著泰納(McCoy Tyner)的鋼琴聲飄飄然地進來,我覺得自己越來越輕,先是雙手,後是雙腳,然後整個人便從座位上浮了起來,車廂內的暗黃小燈熄滅,我飄盪在無邊無際的黑暗時空中。但我並未感到恐懼,甚至帶著欣喜。果然前方出現微光,一尾發亮的魚從不遠處遊過,照亮我周遭美麗的海底世界,許多長相奇特、色彩鮮豔的游魚與海草一一現身。

當科川的高音薩克斯風再次響起,我發現自己又回到車廂,這時車廂脫離軌道朝夜空飛去,我得緊抓住扶手才坐得住。車廂隨著樂音拔高,越飛越高,穿出大氣層,然後一個扭轉,從黑暗飛往光明。車廂像雲霄列車一般,高速地迴轉行進,忽東忽西,竄高竄低,接著像子彈急速旋轉,筆直地太陽衝去,連我自己的尖叫聲都被拋到後方。

預期中的爆炸並未發生,我又回到座位上,恍惚間覺得自己好像打了一個盹,做了一場夢。但口袋裡沈沈的,似乎有個發亮的東西,當我伸手拿出,竟然是一枚星星。我感到驚異不已,星星則閃爍一下,像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,接著在我的掌心中慢慢的消失不見。

我最喜歡的事,還有哪些還想去做呢?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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