J今年有三位學生考進花崗國中音樂班,兩位考進明義國小音樂班。J想要送一個音符造型的項鍊給他們,一來為了祝賀他們,二來為了紀念即將劃下休止符的多年師生關係;但是最後,還是決定為他們舉辦一場音樂會,錄下影音供他們留念,其他參與的學生也可以藉此練習上台演出。
其實J一開始對於音樂會這件事,躊躇許久,因為兩年前她舉辦完學生音樂會後,便累倒也病倒了,在床上動彈不得好些天。這回因為我主動請纓,要鼎力相助,J才終於下決定進行這個計畫,不過她也警告我,事情會比想像中來得辛苦與困難。但我初生之犢似的,自信滿滿的跟她說:「別緊張,不就是借場地和錄影拍照嘛,沒什麼!」
我和J把要做的事情列出來,大致有租借場地、撰寫節目表、製作廣告單、聯絡錄影人員、聯絡現場招待與工作人員、製作學生介紹短片、撰寫樂曲說明、安排預演、買花瓣、買糕點、買工作人員飲料與謝禮等等。
除了上述工作,J要把參與表演學生(共十九位)的演奏水準帶好,我則是要擔任音樂會當天的主持人。
我們利用一個半月的時間準備。原本,我以為時間很充分,但是一開始進行,才知道瑣碎的事情好多,例如為了要製作學生介紹短片,找照片、重新拍照片,再利用電腦製作,就折騰了好久;另外,跟教會租借場地,也等了許多時間才得到回音;選擇怎樣的錄影方式和比較價錢,也非常費時;介紹每個學生和他們彈奏的曲子的內容,也花了我許多的功夫;有的學生一下子要參加、一下子不參加,也讓人很頭疼。
到了音樂會前一、兩個禮拜,時間變得緊迫了,我才終於體會到J事前警告我的話完全不是在開玩笑。不過,我這個人不是完美主義者,心想音樂會當天若有瑕疵,觀眾應該也能體諒我們的用心,而予以包涵。不過,J卻是個完美主義者,且不怎麼敢寄望觀眾的包涵。於是,我只好認真以對,繼續埋頭苦幹了。
音樂會在 六月二十七日星期六下午舉行,幾天前氣象預報有個颱風接近,害我們很緊張,並有取消音樂會的心理準備,幸好颱風轉向了,當天是個藍天白雲的好天氣。
音樂會開始前,我原以為萬事皆備了,但臨時還是有突發狀況,例如鋼琴輔助踏板忘了帶,我趕回去拿,汗濕了我特別燙過的漂亮襯衫;觀眾入座了,但是場地工作人員姍姍來遲,當大家已經汗流浹背了,才來開冷氣。不過,聯絡來的幫忙的親友與家長,都非常盡職,讓音樂會能順利進行。
雖然我一直操著不太流利的台灣國語,也不停的講錯話,常常被台下的小朋友更正(例如在上半場即將結束時,請『下半場』的壓軸出場表演),但是教會的場地寬敞溫馨,舞台上方幾百吋的大投影畫面效果極佳,小朋友的演出也很成功,所以音樂會終於能圓滿落幕。
教會主任牧師娘跟我說,我的台灣國語聽起來真親切;朋友說我介紹曲子的方式不像人家照本宣科,不會老套;一位老師則有經驗的說,我們一定很辛苦,這樣的呈現方式很花精神。這些話語,給了我不少鼓勵。
音樂會結束,我把椅子挪一挪,把地上的花瓣掃一掃,走出教會時,已經五點了。我站在教會門口,看著前頭開得火紅的鳳凰木,涼風襲來,突然有種如釋重負、渾身輕飄飄的感覺。我當時想,人死去的那瞬間,是不是會有這樣的感覺?在人世間忙碌了幾十年,如今終於得到解脫了。
J和家人朋友在教會台階下招呼我,說要去吃慶功宴,把我喚了回來。當晚,我們在闔家歡餐廳吃飯,叫了一整桌的菜。大家合力完成一件事,然後吃飯慶賀的感覺實在是棒透了。過兩天,我也上台北逛街買東西,慰勞一下自己。
所謂的死去活來大概就是這樣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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