黃文輝（Max）'s 部落格

拍照時請原住民小朋友笑一個、擺 pose，他們總像熟練的模特兒，大方展示自己。

猜甲骨文時，個個手舉得老高，恨不得能摸到天花板似的。

造字時，認真的跟我討論字的造型；看自己的字被我用毛筆寫出來，興奮得好像這張字可以作為傳家寶。

是否在美術館裡展示，就自動使其成為一件藝術品？

是否藝術愛好者、創作者、美術館管理者，這些頭銜就自動使其成為一個更好、更有人性關懷的人？

去年坎城影展金棕櫚獎得獎影片《The Square（抓狂美術館）（瑞典）》，片首就丟出這兩個問題。

處長住我家附近，我經過他家門口時，總在心裡喊「處長好」。我很欣賞處長的兩個特質，一是他在網上競標CD時，總抱持一定要到手的心態；聽他聊遇到強大對手，競標過程中的爾虞我詐，非常有趣。

二是和他一起聽新買的CD，若不合他意，他會生氣的說：「難聽死了，送你！」

我剛到花蓮不久，朋友便介紹同為音樂愛好者的處長給我認識。第一次見面，處長就說：「我跟你買過東西。」「啥？」見我一頭霧水，他道出緣由。

有些畫面總不經意地從記憶深處跳出來。20年前在蘇格蘭愛丁堡讀書時，老師問我復活節假期去哪兒玩？我回答蘇格蘭高地（Highland），老師咋舌道：「去那麼蠻荒的地方做什麼？那裡什麼都沒有。」

高地雖然人煙稀少，卻是英國湖泊密度最高的地方，駕車時不是沿着河流便是湖畔，風景美不勝收。高地也是蘇格蘭威士忌的故鄉，和傳奇英雄的舞臺。

其中的斯開島上有一羣黑色岩石丘陵（Black Cuillins），像夢魘一樣常浮現在我眼前。它位在斯開島西南，幾乎寸草不生，我駕車至山腳下，本想走一小段，忽然濃霧飄來，猙獰的黑山若隱若現，我竟膽怯不敢走了，就怕一去不返。

醒前的夢，記憶猶新：我和爸爸一起上台北求職面試，NBA籃球巨星史蒂芬科瑞要開車載我們去。我們打打鬧鬧、嘻嘻哈哈地擠上車。

科瑞碰碰撞撞地開出校園，我爸爸看到我穿著白色短褲（狀似內褲），也發現自己穿著隨便，便吆喝著叫科瑞載我們回家換衣服。在家裡找衣服時耗費許多時間，我想帶那件、又思考該穿另一件，爸爸也猶豫該穿什麼。爸爸說：「年紀大了，竟還要煩惱這些事。」

我難得記住夢，這個夢卻清晰極了。我想到睡前正在為剛拿到學測成績的晚輩煩惱，到底要選校還是選系？選什麼系比較有出路？

回老家過年，媽媽找出三十幾年前爸爸臨書的字帖給我。看著泛黃的字帖，回想讀國中時，爸爸晚餐後總會在餐桌上批公文，然後寫寫毛筆字。

我則在一旁自己的小書桌上寫功課，然後把同學的書法作業寫一寫。我會把不愛寫書法的同學的作業帶回家，那真是愉快的代筆。

昨晚睡不好，乾脆起床寫字，就用爸爸的字帖吧。

開工日，洗唱片。

春節期間逛唱片行，發現蕭提指揮馬勒第三號交響曲，拿去結帳時腦中噹了一聲：「你應該已經有了吧！」

當下猶疑地把唱片放回去。今天找出唱片，慶幸沒有重複購買。之所以不常聽它，以至於遺忘它的存在，係因唱片髒，雜音惱人，所以將它束之高閣。

接著又想到某回朋友來家裡聽音樂，我播放此套滿是雜音的唱片，讓大家有些掃興，感覺就像拿髒杯子裝茶待客一般。

媽媽73歲，每天仍得照顧曾孫，我看了不禁搖頭，拿手上的毛筆寫了「累」字。

之所以為媽媽覺得累，是因為我從小到現在，目睹媽媽幾十年來幾乎不間斷地在照顧孩子，從自己的子女到孫子再到如今的曾孫。幾個月後還有一對雙胞胎曾孫要呱呱墜地，看來媽媽還有得忙。媽媽也讓我想到《百年孤寂》中照顧一大家子的老祖母易家蘭。

看著「累」字，我想到除了疲憊，「累」是由「纍」簡化而來，起初其實有「積累與延續」的意思。

今晚住合掌村附近山區溫泉飯店。入夜後屋外飄雪，一片漆黑，我只好窩在房裡喝酒。小瓶清酒兩三口就沒了，我趕緊到飯店販售名產的鋪子補貨。

一位來自強國的太太看我在挑酒，善意地問：「喝小酒？」

我一聽，立刻找最大瓶的來研究。她先生湊了過來，理三分頭戴圓形黑框眼鏡的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友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