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像好的攝影師可以拍出食物的香氣,好的作曲家也可以讓音樂唱出北國的寒意。
芬蘭作曲家西貝流士的第五號交響曲是我最喜歡的兩首交響曲之一。我思索著這麼喜歡它的原因。
曲子一開始,法國號吹出牧歌般的旋律,我感覺自己像是矇眼被帶到一個冷冽的山林間,突然摘下眼罩,於是,一個無比開闊的世界便在眼前展開了。
遠處有高山,左側有森林,右方是湖泊,所有的一切俱被厚厚的白雪覆蓋。白山黑水中有一群天鵝飛過,空中間歇傳來牠們的鳴叫聲。
樹林間有一絲騷動,細看竟是一隻紅鹿;高遠的天空中,有一個黑點,失去動力般悠遊著,是鷹在盤旋。
雪突然像棉花般落下,眼前一片灰白,再也看不清任何景物。風雪過後,彷彿被消音,天地變得寂靜無聲,整個世界都停滯不動,等待著。陰霾的天忽地打開,藍天露了出來,金色陽光穿雲而出。
這首曲子總在我的腦中繪出上述我曾親眼見過的北國風光,樂曲震懾人心,衍生出壯闊,寂寥,險峻,淒美,輝煌之情,都跟我面對真實景物生出的情感相似。因此,我才在如此多的交響曲中,對它情有獨鍾吧。
西貝流士運用常見的奏鳴曲與變奏曲式譜寫這首曲子,但毫無鑿痕,曲式的樣貌僅隱約可辨;此外,穿插其中的芬蘭民謠主題,外冷內熱,非常的動聽。
第三樂章開頭銅管奏出象徵天鵝鳴叫的優美旋律,常讓我感動得無以復加。今天比較卡拉揚,科林戴維斯和阿胥肯那吉三位指揮家的版本之後,我真想跪地跟卡拉揚膜拜,他真正傳達出無與倫比的sublime之情;曲末銅管齊奏也真給我天開了,上帝的榮耀與光輝遍照大地的印象。
這是我百聽不厭的曲子,音符一出便可帶我穿越時空,像是搭上當年我爬上群山,駛經湖海的那一部車。
我總覺得我們不停的旅遊,閱讀,經驗,討論與思考,為的是去感覺一首曲子更為動聽感人,或看出一幅畫述說更多的故事,傳達出更多的情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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