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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家林世仁來東部講課,順道在我家小憩一宿。近七點他一下火車,我便載著他飛車趕往鯉魚潭。我說前幾天下雨,今天難得放晴,得把握機會去看螢火。可惜到了鯉魚潭雨還是落下來了,讓我有些氣餒。

我們撐傘走進黝黑的環潭步道,一位先生迎面而來,我急問「有螢火蟲嗎?」他回答有。果然向前走幾十公尺,螢火蟲便提著一盞盞微弱的白燈,出來見客。

我們越深入,螢火蟲越多,但由於天雨,牠們多在樹下躲雨,不若天氣好時,四處亂竄,連步道上都飛滿螢火蟲,輕易便會和牠們相撞。儘管數量不到盛況時的一半,但林世仁仍大為讚嘆,說他一輩子看過的螢火蟲加起來,也沒有這麼多。

道路僅隱約可辨,螢火沿著山壁閃爍,像一排長長的警示燈,使我們不致失足落入右側的潭中。我們聊寫作、聊生活,興致正好時,忽然眼前出現一道強光,讓我們誤以為哪來那麼巨大的螢火蟲,發出幾百燭光的亮度?聽聞天空傳來悶響,原來剛剛的光是閃電。

林世仁憶起幾年前他來花蓮,晚上十點多我帶他去菁華橋上散步,別有用心的我特意領他到橋中央某一處,告訴他「一個禮拜前,有個人就在你現在站的地方上吊」。結果我話一說完,菁華橋上的燈立刻熄滅,並發出電線走火般的嗤嗤聲,嚇得我們倆飛奔逃離,再也不敢走上菁華橋。

聽完這段往事,我很想跟林世仁說,我們現在所走的步道上,其實常有蛇出沒,我自己就看過很多次。白天遊客多,蛇或許會避一下,但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,難保不會踩到出來遊蕩的蛇。

但我一直壓抑著沒有說出口,免得像那回在菁華橋上說鬼鬼就來,真踩到蛇了。

林世仁說他以後還要來看螢火。我真希望他錯過我這則部落格文字,腦中存留著的鯉魚潭畔美妙螢火的圖畫,能催促他早日再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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