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理照片時,看到2006年我在紐西蘭Lindis Pass(林迪斯隘口)拍的照片,忍不住發出一聲嘆息。其實不看照片,Lindis Pass也常出現在我的腦海裡。
紐西蘭我曾行經過的地方中,Lindis Pass最讓我難忘。它是紐西蘭南島中央的一段高山道路,海拔約971公尺。因為地勢高、空曠,所以終年刮著強風。沿路只見光禿禿的丘陵,枯黃的乾草。杳無人煙,幾乎不見房舍,也少有綠樹、紅花,連白雲也吝於現身在丘陵上的藍天中。
面對Lindis Pass赤裸裸的風光,孤寂、恐懼、空虛等感覺會在心頭浮現。好似在面對赤裸裸的自己。
有人說這裡的景色很平凡,很單調,但聽到這話的人卻回應說:「I think it holy beautiful.(我覺得它美得令人神迷。)」——這也是我對它的第一個感覺。
Lindis Pass有一種精神上與心靈上的美感,與一般的美景不同。慣常的美景,顯得太馴服了,像精於辭藻的博學鴻儒,例如英國的湖區,或者是奧地利的鹽礦區;有的則頗為神秘,給人莫測高深的疏離感,如紐西蘭的峽灣;也有高傲美麗的,像瑞士的少女峰。
但Lindis Pass卻讓我聯想到《老人與海》中的老漁夫,沈靜、內斂、不擅言詞、飽經風霜,像是他與之搏鬥的大自然的一部份,彷彿是生命的本質。我像書中那個帶著敬畏與理解,想親近老漁夫的男孩,對Lindis Pass有莫名的親切感。
「爸爸沒什麼信心。」男孩說。
「他沒有,我們卻有,是嗎!」老漁夫說。
「我要學的東西很多,你樣樣都可以教我。你吃了多少苦呀?」
「不少。」老漁夫說。
Lindis Pass讓我第一次強烈的感覺到有些大自然,不僅僅美麗,更是有深度,富有內涵的。看著它可以產生許多對話,疑惑變得沒那麼要緊,枷鎖也放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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