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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從來沒有想過會跟十八歲的女孩單獨喝咖啡。當他進入咖啡館,看到穿著短裙的女孩修長的腿時就後悔了。
女孩是N部落格裡的網友,女孩留悄悄話相約見面時,單身的N猜想女孩年紀應當不大,和年輕異性交往的遐想讓他有些許興奮,但是這會兒,N非但不覺得高興,更開始有些難過起來。為自己難過。
「你有點冷淡喔!我讓你很失望嗎?」女孩問。
「妳很好,不好的是我,畢竟是歐吉桑了,怎麼好意思和你一起喝咖啡。」N苦笑著說。
「網路裡的你要來得大膽、活潑多了。」
「我原以為自己真的是這樣的。」
「我十八歲對你來說是個壓力嗎?」
「哈哈,確實是如此!」
「所以我們喝完咖啡,就得各自離開,永不再見。」
「最好是這樣。」
女孩赴約之前,不能說心裡毫無期待,但是期待的是什麼,她也說不上來。N是個小有名氣的網路作家,可也不是一個年輕人,當N答應可以見面時,女孩心裡正反念頭都有,如今N說「僅此而以」,雖然讓女孩有些意外,但也讓她頓時有放鬆的感覺。
女孩笑著問:「如果你今年十八歲,反應就不會一樣了吧!」
N苦笑沒有作答。
「那,你何不假裝自己是十八歲?」
「我已經四十五歲了。我有自知之明。」
「你不想回到十八歲嗎?」
「不,曾經有過就好了。」
「十八歲不是很好嗎?」
「是很好,但目前也不錯呀,例如還有可愛的女孩約我出來見面。」N笑著說。
「是不是你十八歲時過得不好?」
N搖搖頭。「我當時剛脫離聯考的魔咒,離家北上讀書,享有充分的自由,老實說是很快樂的。」
「所以就算是那麼棒的十八歲,你也不想再過一次了。」
「妳以後會懂的。不過,」N想起一件往事,「如果可以重回十八歲,我倒希望有個場景可以轉變一下。」
「喔!」女孩露出感興趣的模樣。
「十八歲,剛上大學時,有一天我和一位同學去XX大學找朋友,之後在學校附近吃飯,離開前,突然有個清脆愉快的聲音叫住我:『N你怎麼在這裡?』
我轉過頭,發現說話的是一位身材高挑,皮膚白晰,頭髮及肩,滿臉笑容的可愛女孩。我一眼就認出,她是我國中時喜歡的那個女孩。
那時,我們倆在班上成績很好,所以好像海豚本該躍出海面似的,自然地就被說成是一對,我們也開始常常在一起討論功課,聊天談心。彼此互有好感吧,但就到此為止,連互遞情書都沒有,畢竟我們是課業壓力很重,面黃肌瘦的學生。
有一回她生病,請了幾天假,老師叫我們幾個和她友好的同學週末去看她。我們一群人一起騎單車去,她躺在床上,臉色有點蒼白,只能苦笑地看著我們。
同學們都沒有探病的經驗,不曉得該說什麼,他們把我推向前,認為身份不太一樣的我應該代表說點什麼或做點什麼。這時,不曉得誰說『牽她的手吧!』於是我就照著做了。
她的手很軟,握起來感覺非常好,但我卻害羞得想立刻抽手,畢竟眾目睽睽,可是她察覺我的心意,突然使勁緊握住我的手。我忘了這個尷尬的場面持續多久,總之我們後來便告辭,一起騎單車去看電影法櫃奇兵了。妳沒聽過這部電影吧!」
女孩搖搖頭,很有興致的問:「後來呢?」
「女同學康復後就回來上課了,我們仍和以前一樣,唯一的不同是,我注意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,應該是肥皂味吧,以及思想著什麼時候我才能再握她的手。但是國中畢業後,我去讀X高中,她去讀女中,兩人就沒再聯絡過了。」
「所以十八歲時,你們再見面了,你的反應是什麼?」
「遺憾的是,我沒有反應,一點反應都沒有。因為她長得完全不一樣了,是一個成熟漂亮的美麗女孩,我像顆卡在岩縫中的石頭,被徹徹底底的無力感籠罩。我只有看著她,點點頭,便轉身離去了。我同學則一再回頭,邊問我說,你在哪裡認識這個大美人的?她還在看你耶!但我就是沒有回頭,慌張的擠進了人群之中。」
「好奇怪喔!」女孩說。
「我也覺得自己當時很奇怪,怎麼會這樣呢?」N略顯失落的說。
「你大概是想不出比『好久不見』更高明的話,所以就急壞了吧!」
「或許是這樣!」
「所以,你應該回到十八歲,告訴她你想念她身上的香味和柔軟的手。」
N笑而不答,當時他語塞,重來一次,難道會表現得更好?但是當時的自己如果表現得不一樣,人生或許也就跟著改變了。中年的N已經知曉生命中的一些轉捩點是在什麼時刻。
N站起身,「咖啡喝完了,故事說完了,該走了吧!」
「跟你聊天蠻有趣的,真的不跟我約下一次?」女孩問。
「不了。」
「你保證不會像當年那樣後悔?」
N搖搖頭,N現在明白哪些事要即時把握,哪些事放掉也無所謂。
「至少開車送我回家吧!」
這一點N還做得到。
半個鐘頭後,N駕車送女孩回到她市郊的家,女孩下車時,叫住一位正要出門的美麗婦人:「媽,我回來了!」
但是女孩的母親並沒有回應,而是盯著車子裡的N看。N也立刻走到車外,緊盯著女孩的母親。兩人的視線彷彿正投向一道很長很長的隧道,試著要看清隧道另一端的景物。
「不會吧!」女孩想起自己是從母親電腦裡的部落格網址認識N的。原來媽媽就是當年N喜歡的那個女孩,她早就在網路上找到N了,只是沒有表明過身份,讓N知道。
女孩看到不發一語的N,忍不住說:「我媽和我爸已經離婚了,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,不要再掉頭走掉了!」
N走近女孩的母親,「不用再回到十八歲。現在真的很好。等那麼久,發生過許多事,就為了這一天的到來吧!就像星星總是在夜空顯現。」
女孩是N部落格裡的網友,女孩留悄悄話相約見面時,單身的N猜想女孩年紀應當不大,和年輕異性交往的遐想讓他有些許興奮,但是這會兒,N非但不覺得高興,更開始有些難過起來。為自己難過。
「你有點冷淡喔!我讓你很失望嗎?」女孩問。
「妳很好,不好的是我,畢竟是歐吉桑了,怎麼好意思和你一起喝咖啡。」N苦笑著說。
「網路裡的你要來得大膽、活潑多了。」
「我原以為自己真的是這樣的。」
「我十八歲對你來說是個壓力嗎?」
「哈哈,確實是如此!」
「所以我們喝完咖啡,就得各自離開,永不再見。」
「最好是這樣。」
女孩赴約之前,不能說心裡毫無期待,但是期待的是什麼,她也說不上來。N是個小有名氣的網路作家,可也不是一個年輕人,當N答應可以見面時,女孩心裡正反念頭都有,如今N說「僅此而以」,雖然讓女孩有些意外,但也讓她頓時有放鬆的感覺。
女孩笑著問:「如果你今年十八歲,反應就不會一樣了吧!」
N苦笑沒有作答。
「那,你何不假裝自己是十八歲?」
「我已經四十五歲了。我有自知之明。」
「你不想回到十八歲嗎?」
「不,曾經有過就好了。」
「十八歲不是很好嗎?」
「是很好,但目前也不錯呀,例如還有可愛的女孩約我出來見面。」N笑著說。
「是不是你十八歲時過得不好?」
N搖搖頭。「我當時剛脫離聯考的魔咒,離家北上讀書,享有充分的自由,老實說是很快樂的。」
「所以就算是那麼棒的十八歲,你也不想再過一次了。」
「妳以後會懂的。不過,」N想起一件往事,「如果可以重回十八歲,我倒希望有個場景可以轉變一下。」
「喔!」女孩露出感興趣的模樣。
「十八歲,剛上大學時,有一天我和一位同學去XX大學找朋友,之後在學校附近吃飯,離開前,突然有個清脆愉快的聲音叫住我:『N你怎麼在這裡?』
我轉過頭,發現說話的是一位身材高挑,皮膚白晰,頭髮及肩,滿臉笑容的可愛女孩。我一眼就認出,她是我國中時喜歡的那個女孩。
那時,我們倆在班上成績很好,所以好像海豚本該躍出海面似的,自然地就被說成是一對,我們也開始常常在一起討論功課,聊天談心。彼此互有好感吧,但就到此為止,連互遞情書都沒有,畢竟我們是課業壓力很重,面黃肌瘦的學生。
有一回她生病,請了幾天假,老師叫我們幾個和她友好的同學週末去看她。我們一群人一起騎單車去,她躺在床上,臉色有點蒼白,只能苦笑地看著我們。
同學們都沒有探病的經驗,不曉得該說什麼,他們把我推向前,認為身份不太一樣的我應該代表說點什麼或做點什麼。這時,不曉得誰說『牽她的手吧!』於是我就照著做了。
她的手很軟,握起來感覺非常好,但我卻害羞得想立刻抽手,畢竟眾目睽睽,可是她察覺我的心意,突然使勁緊握住我的手。我忘了這個尷尬的場面持續多久,總之我們後來便告辭,一起騎單車去看電影法櫃奇兵了。妳沒聽過這部電影吧!」
女孩搖搖頭,很有興致的問:「後來呢?」
「女同學康復後就回來上課了,我們仍和以前一樣,唯一的不同是,我注意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,應該是肥皂味吧,以及思想著什麼時候我才能再握她的手。但是國中畢業後,我去讀X高中,她去讀女中,兩人就沒再聯絡過了。」
「所以十八歲時,你們再見面了,你的反應是什麼?」
「遺憾的是,我沒有反應,一點反應都沒有。因為她長得完全不一樣了,是一個成熟漂亮的美麗女孩,我像顆卡在岩縫中的石頭,被徹徹底底的無力感籠罩。我只有看著她,點點頭,便轉身離去了。我同學則一再回頭,邊問我說,你在哪裡認識這個大美人的?她還在看你耶!但我就是沒有回頭,慌張的擠進了人群之中。」
「好奇怪喔!」女孩說。
「我也覺得自己當時很奇怪,怎麼會這樣呢?」N略顯失落的說。
「你大概是想不出比『好久不見』更高明的話,所以就急壞了吧!」
「或許是這樣!」
「所以,你應該回到十八歲,告訴她你想念她身上的香味和柔軟的手。」
N笑而不答,當時他語塞,重來一次,難道會表現得更好?但是當時的自己如果表現得不一樣,人生或許也就跟著改變了。中年的N已經知曉生命中的一些轉捩點是在什麼時刻。
N站起身,「咖啡喝完了,故事說完了,該走了吧!」
「跟你聊天蠻有趣的,真的不跟我約下一次?」女孩問。
「不了。」
「你保證不會像當年那樣後悔?」
N搖搖頭,N現在明白哪些事要即時把握,哪些事放掉也無所謂。
「至少開車送我回家吧!」
這一點N還做得到。
半個鐘頭後,N駕車送女孩回到她市郊的家,女孩下車時,叫住一位正要出門的美麗婦人:「媽,我回來了!」
但是女孩的母親並沒有回應,而是盯著車子裡的N看。N也立刻走到車外,緊盯著女孩的母親。兩人的視線彷彿正投向一道很長很長的隧道,試著要看清隧道另一端的景物。
「不會吧!」女孩想起自己是從母親電腦裡的部落格網址認識N的。原來媽媽就是當年N喜歡的那個女孩,她早就在網路上找到N了,只是沒有表明過身份,讓N知道。
女孩看到不發一語的N,忍不住說:「我媽和我爸已經離婚了,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,不要再掉頭走掉了!」
N走近女孩的母親,「不用再回到十八歲。現在真的很好。等那麼久,發生過許多事,就為了這一天的到來吧!就像星星總是在夜空顯現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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